汪世龙律师

标题出自《孔乙己》，是近代文学巨匠鲁迅所著的短篇小说，是在五四运动前夕继《狂人日记》之后第二篇白话小说。孔乙己认为，读书人“窃”书，不算盗窃，那么究竟偷什么不构成盗窃，或者说，偷什么构成盗窃？

自古以来，盗窃罪都是最为常见多发的财产型犯罪，社会民众普遍都有感知——盗窃就是秘密窃取他人财物，就是偷。今年上半年，在上海、江苏徐州等地，发生多起头戴硅胶人脸面具，伪装成他人入户偷盗的案件。利用硅胶人脸面具伪装成新面孔实施犯罪，正成为一些不法分子作案的新手段。

但是根据刑法规定，并非所有“偷”都会构成盗窃，而有些民众认为不是“偷”的行为，却恰恰为刑法所规制。

那么，这种情况是什么导致的呢？

这就要回溯我国刑法的历史。

《春秋左传正义》中有一句话，叫做“刑不可知，威不可测，则民畏上也。”意思是，法律的内涵因为不明确，可以由执行者随时随地重新定义、扩大边界，使得该法律可以涵盖无限的情况。

这种情况产生的根源是“人治”社会而非“法治”，到了现在，每一个罪名的内涵和构成都有明文规定，只是囿于法律传播的固有局限，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准确的认识每一部法律、每一部司法解释、每一个条文，普法宣传依然任重而道远。

回到我们一开始的话题，“偷”什么，构成盗窃？

司法解释规定，盗窃罪窃取的必须是他人占有的财物。他人占有，是指他人能够对财物进行现实的、无障碍地支配、左右和控制。

判断是否为他人占有要考虑两个方面。

第一，从现实的物理空间和及时控制支配的可能性上判断；

第二，从社会的一般观念出发进行判断。

凡是在近距离物理空间内，能够现实地持有获取、监视、控制的，很明显成立占有，例如：

手中握持的手机、钱包等由握持人占有；

衣服兜内的现金、银行卡等由衣服所有人占有；

住宅、车内的财物由住宅或者汽车的使用人占有；

肩背的背包由肩背人占有；

现场指挥搬运的自己的财物由指挥人占有；

他人现场帮助自己提拿的物品搬运的行李由被帮助人占有；

门前、屋后停放的车辆、门口或者附近放置的物品由房屋使用人占有；

公共汽车、飞机内乘客放置在行李架上的财物，无论距离长短，都由乘客占有等。虽从物理空间内无法判断由谁占有，但在社会的一般观念上，可以判断占有关系，例如：

停车场内停放的汽车由停放人占有；

农民承包田内的农作物、鱼塘内养殖的水产品、果园里的果实等，显然由承包的农民占有；

暂时放置在阅览室、图书馆餐厅中用于占座的书籍、钱包等物品，由放置人占有；

停放在饭馆、公共办事大厅、公共厕所等门口的单车车筐内的物品，如果停放时间较短属于停车人所有；

遗忘在出租车、公共汽车、地铁内以及餐馆、旅店和公共场所办事大厅内的物品，如果能在较短时间内无障碍取回的，仍由遗忘人占有，否则应为出租车、公共汽车司机、餐馆、旅店及公共场所的管理者占有。

行为人“偷”为他人所占有的财物，达到数额较大标准，或者多次盗窃、人户盗窃、携带凶器盗窃、扒窃的，均构成盗窃罪。

因此，读书人“偷”书，印刷书籍虽然价值有限，但是如果具有多次盗窃、人户盗窃、携带凶器盗窃、扒窃等情节，也是会构成盗窃罪的。

不仅如此，在立法者这样一种逻辑下，生活中有种被一般人忽视的行为也会构成盗窃罪，即“拿回”自己押在抵押权人那里的汽车等抵押物品。原因在于，抵押权人（债权人）基于抵押权合法占有抵押物品，享有对抵押物品的实际控制权，在抵押期间，抵押物品为抵押权人所占有。所有人（债务人）未经抵押权人同意，“拿回”抵押物的，侵犯了抵押权人的占有，符合刑法对盗窃罪的规定，构成盗窃罪。